一代魔术大师-胡迪尼之死(四)

在底特律的嘉瑞克剧院(Garrick Theater)的第一场演出,满座的观众正焦躁地等待。演出预定开演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但戏院已经宣布了,因为工作人员和演出设备从多伦多赶来的路上耽搁了,所以演出会晚一点开始。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仍旧一点都没有要开演的意思。但突然m,熟悉的艾尔加「威风凛凛进行曲」悠扬的乐音奏起,胡迪尼接着步入舞台中央。

「因为我们才刚从蒙特娄长途跋涉而来,所以有些疲倦」他用有点夸张的声音说,并一边开始表演魔术。从一开始观众就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魔术师想用一块布把桌子盖住,但很笨拙的露出破绽,观众因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鱼缸先被装满后再被变出来。到了要把碗裡的长丝巾变出来时,柯林斯必须上前助他一臂之力把丝巾拉出来。但胡迪尼试着要保持外表没有异状。当演出进行到纸牌魔术时,有个捣乱者从观众席丢了一副牌到舞台上并要求胡迪尼用那副牌来变。一开始胡迪尼皱了皱眉,因被打断而显得不太高兴,但他接着小心地弯下腰把那副牌捡起来,并开始用那副牌表演,继续娱乐观众。儘管如此,观众还是可以很明显感觉有什麽事不太对劲。在演出进行中,胡迪尼不时触摸自己身体的侧面并频频对翼幕后的工作人员小声说话。

在第一段演出结束后,他一走到幕后就倒下了,必须靠旁人把他抬到更衣室。虽然当时他的体温高达40度,但他仍想回到台上。一个医生为他做了检查后,催促他立刻到医院去。但胡迪尼拒绝了,「他们是来这看胡迪尼的」他指的是剧院裡满座的观众,「我不能令他们失望」。不知不觉演出又进行到了有关通灵者的部份,胡迪尼公开向底特律当地的灵媒发出挑战,但他说话的速度比以往都快,而且句子有时候没有结尾。当胡迪尼终于回答完最后一个观众的提问,他低头看看脚灯,跟观众说再见,慢慢一边倒退并一边鞠躬。当他终于撑到了幕后时,他倒下了。

他很快的被移到他的更衣间躺下。外面的走廊挤满了想见他一面的人,但只有他的收藏家朋友FL布拉克(F.L. Black)被准许进去。布拉克跟他谈了几分钟就走了,他的印象是胡迪尼当时正「承受巨大的煎熬」。但儘管如此,胡迪尼还是找到空档打了一封回信给他的朋友富尔敦.奥斯勒,告诉他当他到在中西部时,他希望找机会去托利多(Toledo)找灵媒爱达.贝欣奈特(Ada Besinnet)为他办个降神会。

一辆救护车就等在戏院外头,但胡迪尼固执地坚持要搭计程车回饭店。在饭店,贝丝开始歇斯底里并坚持他们打电话去请医生来。当时史塔勒(Statler)旅馆的医生度假去了,一位名叫丹尼尔.孔恩(Daniel Cohn)的年轻代班医生来看胡迪尼。他非常担忧,立即打了一通电话给在葛瑞斯医院(Grace)的外科医生查理斯.甘迺迪(Charles Kennedy)。甘迺迪医生大约在凌晨三点赶到,他同样也要胡迪尼立刻到医院去,但胡迪尼还是不愿意。最后他们打电话给胡迪尼在纽约的医生威廉史东(William Stone)。史东医生透过电话直接命令胡迪尼立刻到医院去。

胡迪尼在凌晨四点左右被送达医院,因为他是名人,他们想找为他找一间私人病房,但当时所有的私人病房都住满了。胡迪尼说:「好吧,如果只有双人房的话,那就双人房吧。」,孔恩医生开始为他的新病人建立病历,当被问到职业时,胡迪尼回答:「作家,和魔术师」。从住院那一刻起,胡迪尼一直都是个模范病人。每当医院的看护或护士为他处理琐事,像是帮他擦擦额头或让他喝口水,他都会看着对方的眼睛,微笑,向他们道谢。

直到今天我们都还不知道是为了什麽原因,医院没有马上为胡迪尼动手术,而一直拖到星期一下午。他要求用走的走进开刀房,并因这个要求被拒而不悦。当两位魁梧的医院的护理员推轮椅送他进去,胡迪尼只得乖乖就范还开玩笑说:「哼,我还是可以打败你们两个。」。手术前,胡迪尼还有另一个奇怪的要求。他请甘迺迪医生来到他旁边,指着贝丝说:「请不要让这个女人进我的房间,因为她是我这辈子认识最独特的一个女人。」这个要求被答应了,有好几天贝丝都被拒在门外。

甘迺迪医生在胡迪尼的腹部正中做了个试探性的切口。根据前一晚的检查和问诊,他怀疑胡迪尼在蒙特娄所受的重击打破了他的肠子或可能造成肠子附近的大血管破裂瘀血。因为胡迪尼告诉他被打的是左边,也是胡迪尼说会痛的那一边,所以当时医生完全没把盲肠炎的可能性被列入考虑。

根据一家报纸报导,在试探性开刀后「大量的脓汁喷出胡迪尼的肚子并洒到手术房的地板上。」甘迺迪非常惊讶看到胡迪尼的盲肠「虽然跟一般人一样长在右侧骨盆腔中,但延伸过中线直达左侧的骨盆腔中,这也正是受重击的地方。」他的结论是:胡迪尼的盲肠破了,这使致命的毒素渗进他的生理系统。他切除了坏死的部份,并把开刀口缝合。

在手术后,医院随即就发出佈告给在场守候的媒体记者。公佈的报告指出胡迪尼得了急性盲肠炎病且院方已为他开刀,他的医生们「对他复原的机会非常关心,医生指出因为延误治疗可能使复原的机会降低。」私底下,他们给了他十二小时的时间甦醒。晚间十点,另一份佈告发出,指出他的情况没有改善,因为麻药,胡迪尼还没有甦醒过来,而一个医疗团队一直在他身边待命。

医疗团队其中一位是年轻的孔恩医生,才刚从医学院毕业,因为他的病人如此有名而一直战战兢兢。他整个晚上和白天都在胡迪尼床边。当胡迪尼的情况稳定下来,孔恩医生聚精会神地听胡迪尼用那气若游丝的声音述说在爱普敦(Appleton)成长的童年回忆。

「我想吃碗农夫什锦菜。」

胡迪尼在住院期间完全没有胃口,会有这样的要求可能完全是出自对童年的怀念。农夫什锦菜在犹太家庭是很常见的料理,溷合的各种生蔬菜涂上厚厚的酸奶油。尽责的医生马上到对街医院附近的熟食店带两份了回来。

「如果我死了,别太讶异这些假通灵者把这天定为国定假日。」他边吃边若有所思地说。

星期二,一位手术后的专家乔治.利福华医生(Dr. George LeFevre)从蒙特娄被请到底特律来,他正在那儿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利福华医生是同种疗法医师(homeopathist),他发明了一种实验性的血清可以对抗在胡迪尼胃肠道中循环的毒素。胡迪尼使用血清后,利福华似乎很满意他的身体状况。他发现魔术师的体温降到三十七度半,心跳是一百。柯林斯拍了封电报回去给在纽约的同事们。「已经大有进步医生满意结果但仍非常严重更好的表现每天星期六决定顺序将会持续给你最新消息希望行李和动物都好每天数百封电报花和信柯林斯」

在星期五,十月二十九日,胡迪尼的情况恶化了。併发了腹膜炎,有毒物质扩散到他的肠中并瘫痪肠子的功能。院方安排了第二次手术,「胡迪尼先生第二次手术的结果比我们想像中好」医院的佈告说,「他的病情非常的严重,但我们还没有完全放弃,他的体温是三十九度半,脉搏130,呼吸40。」

胡迪尼还有意识和知觉。星期六,他写了封信给朋友「这儿的开出的票房卖到只剩站位了,这让我非常得意和开心。儘管我觉得不太舒服,但我应该可以很快走过这场风波。」

他的医生,甘迺迪医生,这段期间一直待在他床边,而他们两人之间对魔术这话题有许多有趣的讨论。主题还包括心灵主义,以及其相关的哲学领域。有一次,胡迪尼对医生说:「医生,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当个外科医生但没能成真,我一直对这件事很懊恼。」

甘迺迪很惊讶,「为什麽?胡迪尼先生,这是我听过最令人惊讶的话。看看你,你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术师和最伟大的表演者。你让无数的人开心,有无穷的收入,而且你被每个人尊敬和崇拜。而我只是个平凡的傢伙,这辈子以外科医生为业谋生」。

胡迪尼看着甘迺迪微笑了。「你说的可能是真的,医生,但你和我的差别在于你是真的在为人们做事,而我从几乎各种角度来说都只能算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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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下午稍早,一群面如死灰的医生在401号病房的病床边来来回回。胡迪尼周围站的是他的哥哥哈帝(Hardeen)和奈特(Nat)。李奥帕(Leopold)已知道够多所以没来。Ehrie(胡迪尼的小名)看了看他的弟弟奈许(Nash)用放弃的口气说:「我想这场战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贝丝几天前自行来到医院,在胡迪尼的姊姊葛拉蒂的陪同下,终于获准进入病房。当她看到丈夫的情况,发出尖叫。

「哈利!哈利!」她啜泣。

一根管子插在胡迪尼嘴的一侧。一位医生透过听诊器,监听他的心跳。眼泪从医生和护士们的脸上流下。

胡迪尼的眼睛,那对充满神奇穿透力的器官,正直直地盯视着空气。他挣扎着要说话,但接着他的眼睛颤动着阖上。

「他走了。」医生说。

贝丝纵声大哭,他们把她带回她的房间。

当时是下午一点二十六分,万圣节,而通灵者总算可以宣布他们的国定假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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